珍惜，未來才不會和遺憾在人生的路上彼此作伴。
在曾經荒唐的歲月裡，我期望過自己未曾誕生在這個世界，也許早該在那個魚市場讓還未出生的自己跌死，就順著那成群的魚內臟，隨意丟棄在水溝裡，海水一沖，我就真的可以去旅行了。
但事實上不然，在那個天剛亮的早晨，牽著小姊姊的母親原本就感到呼吸不順，卻仍是要繼續努力，母親在批了些魚貨後，在市場上緩慢地移動；那畫面早已經讓人分不清是母親牽著小姊姊的手在走，還是小姊姊牽著母親的手在移動。但我相信：以小姊姊的個性，她一定是察覺到母親的不對勁了。
就這麼滑倒了，更正確的說法是，母親昏倒了，就在魚貨都上車時；一包人家好心給母親的小魚就這麼滑落了，從母親那瞬間無力的手滑下，在那昏暗只點著黃光的清晨魚市。
可母親沒有跌在地上，沒有跌在那腥臭又潮濕的地板上，直到魚市場裡的人將母親扶起來，還叫了救護車之後；那個躺在地上，身上沾滿魚鱗的女孩，那個當時才三四歲的小女孩，她才默默地爬起來，乖乖地呆在一旁，看大人們在幫母親按摩肩頸和太陽穴。
是她救了我和母親，當她意識到母親的身子開始失去平衡往前傾時，她就這麼跑進了母親的肚子下方，她蹲下來，她想撐住母親和我的重量，但她實在是太瘦小了，我那始終黑黑瘦瘦的小姊姊，她被我和母親直接壓在地上。
滿臉的鼻血，等到母親上了車之後，醫護人員才發現；摸摸鼻子上流不停的鮮血，小姊姊也沒有哭，原來她的鼻樑被撞傷了。一直都沒有哭，她像是守護我和母親的天使，她直是右手一直握著母親的手，左手還邊摸著母親的肚子，她在跟我說話，她要我乖乖的，不要再胡鬧。
我想：我唯有那一次乖乖聽了小姊姊的話，僅有那麼一次，而後來呢……
成長過程中，每當我遇到不如意的事情，我總是責怪小姊姊，我說：「要不是妳雞婆，我也不會出生在這裡，變成現在這個我。」
沒有半次理會我的瘋言瘋語，她總是平淡地等我氣消了，才對我說：「你所感覺到的事物，都是你自己的選擇，這和你是誰，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。」
習慣了，她和我都知道的，我總是愛跟小姊姊唱反調，又愛找她聊天說話；但我也同樣討厭她，覺得她很雞婆，也會覺得她對我太冷淡，有時候我覺得她說話很大聲很強勢，也有更多時候，我覺得自己是被她欺負的。
很混亂的情緒，我也曾跟她說過類似的心情，但她也只是笑了笑，然後沒有回答；有時候覺得，我自己其實也不想知道答案，因為我們是姊弟，是因為有緣才會成為一家人，但她是她，我是我，我們都不是父母的翻版，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，所以我們一定會吵架。
她的確是她，因為小姊姊一定是天使化身的，她的翅膀只是隱形了，不過，我也可以肯地地說：小姊姊一定是個壞脾氣天使。但她終究是天使啊，是我的天使，是我的守護者。
而我是我，我像是一個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頑皮猴子，也像木頭刻出來的木偶，我喜歡將自己摔得遍體鱗傷，然後等待天使的援手，因為我知道，無論我多麼的糟糕，小姊姊天使也不會捨得不理我。
但那是我沒想過的問題：如果有天，小姊姊不在我身邊了，那我該怎麼辦？
瞬間，我以前胡鬧的畫面又出現，我曾哭著、喊著，只是一味地抱怨生活太痛苦了，我也曾想過放棄生命，只因為挫折一再出現……
我到底在做什麼，我終於發現：原來，我只是不想忘記，關於小姊姊曾給我的關愛和包容，那是種最美好的感覺，是自己有被人珍惜的感覺。我想：努力地回憶，和曾經不停地胡鬧，都只是怕忘記小姊姊和我的一切。
雖然這世界有點糟，但我始終很感謝有小姊姊這位天使相陪，儘管她已經不在我身邊，但我還是會為了過去的那些記憶而感到幸運，不管時間有多長，距離有多遠，我和小姊姊的感情也不會變，祝福她的未來，有更多的幸福相陪。
一定會比我更幸福，因為小姊姊妳是我的天使，請傾聽我最真誠的願望：那就是，妳一定要比我幸福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