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星期，有人剛走完人生的最後旅途，有人剛開啟另一段的人生旅程……同樣的一片混亂，偶爾大風颳過，無人、寂靜──更正確一點的說法：除了當事者以外，其他人都只是在圍牆外，那些徘徊的過客。
圍牆。在這個季節想到圍牆，不是想圈住什麼；對我的記憶而言，圍牆從來沒有困住過什麼。
從國小的那道圍牆，許多同學們拿著零錢，對著圍牆外的雜貨店大喊：「點心麵一包，快一點。」
印象中，還有學長姐對著雜貨店旁的麵攤大叫：「阿伯，意麵一碗，快一點。」
用磚塊蓋的，用鐵皮圍的，用鐵絲，用一只告示牌。小孩的遊樂場，那是很多年前的故事，傳說某廢棄工廠是鬼屋，很多鄰居小孩相約一起去探險；從破損的那一角，從最低矮的位置，從流浪狗進出的地方，從沒有圍起來的隱形界線。
闖入。荒涼、寬闊、孤寂……只是沒有人可以再多作停留的地方，幾聲尖叫後，一哄而散，誰也不再提起，直到很多年後的往昔，跟朋友說起，跟家人聊起，跟另一伴說故事，跟孩子們叮嚀……原來，破舊的過去都需要被小心保護起，像用鐵盒裝盛黑白相片般，那一道道後來消失卻一直映在我心中的圍牆，它們也曾經試圖保護，保護著某些東西。
上個星期，有人用鮮花作圍牆。被放大的相片和人群隔得很遠，很多人都縮在某一角落，像是停紅綠燈的路人，彼此交頭接耳，然後有人離開。真的只能站在很遙遠的地方，有溫度，有呼吸，有生命在跟世界萬事萬物作呼應；跟鮮花圍住的世界相當不一樣，逐漸失去生命的花朵，冷冰冰的畫板，白色的世界，那裡一片寂靜。
撤走，洗淨。好像有什麼珍貴的東西不見，又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，一切又將重新開始，另一段沒有那個遠去親戚的日子。圍牆，像是曾經存在，又或者是短暫的假象，似乎從一開始就不需要。
幾天前，有人用愛作圍牆。秋天真的過去了，冬天就要來臨，十二月，一個充滿感恩的季節。望著親戚的最後相片，還有朋友的婚紗毛片，朋友對那個冬日初陽的拍攝早晨充滿感謝。
朋友用身體擋住湖邊的大風，保護著他的新娘。朋友用溫柔體貼，融化了新娘的怨懟。朋友用一個擁抱，給了新娘最幸福的瞬間。朋友用緊握的手，緩解了新娘拍攝當天的所有不快和不適。
攝影師無法介入那愛作的圍牆，不斷地喀嚓喀嚓，僅能捕捉那幸福瞬間的微小片段，是光影的故事，是那一個個不知隱藏著多少愛意的微笑，但那並不是全部，因為愛的分子具有某種看不見的強大力量，像磁力般，致使鏡頭的成影過程，都受到了扭曲和變形。
真的只能在外觀看。無論任何人，在他們的愛情世界裡，都只能是隔著圍牆，踮起腳尖觀望的好奇過客。
原來，一年真的很快。又到了十二月，轉眼又是聖誕節，文章上頭的照片，是某天去拜訪朋友時，所拍攝的相片，地點在台中的藝術街。就是因為那樣的一面櫥窗，才讓我猛然驚覺，原來一年的時間盡是如此快速流過；想做的，未做的，今年是不是有達成自己的任何目標？
不管如何，我親愛的各位朋友，歲末將至，好好地給自己的心靈放一個假，明年再繼續一起努力吧^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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